“你清嫂又怀孕了!”婆婆对我说。
“哦,是吗?”我对此毫无兴趣,开始听说她的事情时,我甚至超级鄙视清嫂,觉得她简直活在大清朝。
清嫂是老家的一个远方亲戚,已经有两个女儿了,为了生儿子,她怀了3胎,后来检查是女孩,给流掉了。
确切说,这是第四胎,据说喝中药调理了好久,就为了能怀上儿子。我祝她这次如愿,不然又要有未出世的小胎儿遭殃。
……
曾经有一次,我去参加一个亲戚的婚礼,也是在农村。同桌上有一位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农妇,带着一个3岁的男孩,我以为是她孙子,因为农村有好多年纪轻轻就当了奶奶的人。
后来听他们说话,才知道,她是男孩的妈妈,我吃惊极了!男孩有两个姐姐,大姐已经上高中了,二姐也上初中了,他和两个姐姐相差了十多岁,估计中间也是经历了各种波折吧!
在农村,这种事情很常见,很多家庭都是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,开始我还很惊讶,怎么年老的人重男轻女,年轻一代怎么也这么执着于生儿子呢?到现在我再看到这样的现象、听到这样的事情已经特别习以为常。
也是因为这种现象,更加强了我逃离农村的心情,不仅仅是为了自己,更为了自己的女儿。我不希望女儿生活在这样的畸形生育观里,环境的影响太可怕了。
直到最近和一位远方表姐聊了聊,我才对她们这类执着于生儿子的农村女性有了更深的了解。
表姐没上大学,后来嫁给了隔壁村的同学,两家都是典型的农村家庭。小两口农忙时一起下地干活,农闲了出去打工,小日子也算和和美美。
矛盾激化出现在表姐生了两个女儿之后:婆婆每天催着生三胎,老公虽不明说,但是默许婆婆的做法,甚至暗示表姐:他某个朋友因为没有儿子,干活都没劲儿……
表姐不愿意妥协,她的身体在生完二女儿后损伤太大,她实在不敢再冒险一次。于是就这样僵持了好几年。
但是,今年表姐突然就改变主意了,愿意生三胎了,而且已经开始喝中药调理了。还感慨说:“不如早点生,现在已经是高龄了!”
我纳闷极了,问表姐发生了什么,怎么就改变了想法?
原来,表姐的一个近亲前不久去世了,葬礼前后几天她都在,目睹了所有的过程,意识到了:在农村为什么要有一个儿子?
在农村,老人去世后,女儿回来参加葬礼除了哭丧,并不需要多做什么,很多都是儿媳妇在操持,接待所有的来访人员、筹备安排物资等等,更不要说入棺等过程中只能儿子做的一些事情了……
表姐突然意识到,她以后一定是一直呆在农村的,那么她就避免不了这些世俗,只有两个女儿,如果自己和丈夫老去了她们会如何慌张、如何操持?
她们村有一家有3个女儿,3个女儿都很有出息,都在大城市定居了,老两口常年在外,在这个女儿家住住,在那个女儿家住住。
要我说,多好啊,还能到处见识见识世界。
但表姐觉得,经常住女儿家怎么能行,到时肯定是要回自己家的,没有儿子,只有两个人,冷冷清清的,万一另一个先走了,岂不是更孤独?如果有儿子,可以跟儿子住一起,还有孙子,能够享享天伦之乐……
我也只能祝福表姐如愿。
在农村,大多数人依旧有“必须要有个儿子支撑门户”的说法,哪怕哪个儿子毫无出息,如果家里只有女儿,甚至会被嘲笑,被欺负……
可能有人会说:离开农村啊,反抗啊,自己的子宫自己还不能做主吗?……但是对于没什么学历的农村女性而言,可以选择的范围太少了,她们根本抵抗不了整个大环境,甚至一开始持有不同观念的,最终也会被同化。